粽子的滋味－嬉遊記

在粽葉飄香的時節，總會憶起孩提時代的端午節前日，全家總動員忙著包粽子的情景，那時候老家的隔壁是大鋸木場，家裡的大灶是現代人壓根沒見過的燒木屑的灶，得等到鋸木場收工後，一桶一桶去把木屑搬回來，把木屑倒進大灶裡塞的滿滿、捶的緊實，然後再用兩根木棒通出一個L型的火口，點燃木屑後才能開始煮飯、炒菜。包粽子時節，媽媽會把五花肉仔細挑選切塊，不能太肥也不能太瘦，稍微醃製後爆香炒過，再稍為滷過放涼，留一點湯汁翻炒浸泡好的長糯米，起鍋放涼後加材火把金鈎蝦米、香菇稍微炒過再加上浸泡香菇的水滷香菇、栗子，木屑灶不比一搬的灶，如何掌握火候是母親歷經每天的磨練才練就成的功夫，尤其是用大鍋煮飯，只有媽媽準確地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掀起鍋蓋，把飯盛出來留下帶點焦黃又不會燒焦的鍋巴，這時候媽媽會加點糖再鏟起鍋巴，帶著米香、脆脆、甜甜的鍋巴是等在灶腳的我們最愛吃的點心。

清洗粽葉是我們幾個小鬼的工作，要小心翼翼的刷才不會刷破了，清洗乾淨的粽葉要晾乾，綁粽子的草繩也要泡軟晾乾，然後再像編髮辮一樣在中間編出一個o型的掛鉤，在兩張椅子放上竹竿、套進粽繩，端出備好的粽料教我們包粽子，大片的葉子一張就夠了，但是小片的葉子要兩片交疊，在3分之2的地方交叉摺出一個漏斗狀，末端還得留出一點空間反折，糯米飯才不會掉下來，接著就用湯匙挖起糯米塞進去壓緊底部三角形，再把香菇、肉、鹹蛋黃、栗子一一加進去，最後再加上一層糯米，將粽葉蓋下來，整一整形狀，從中間用草繩繞兩圈綁好，我們總是一邊包一邊偷吃香噴噴的滷肉，媽媽也總是嚷嚷著:不要再吃了啦!吃光了怎麼包粽子!大功告成後一串串放進鍋裡回蒸，父親也總是適時的在出鍋時下班回家，母親會用剪刀剪下粽繩，一個人拎著一粒各就各位吃粽子，有時候ㄧ拆開粽葉發現不是自己包的，兄弟姊妹還會互相交換，畢竟自己包的最好吃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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雙親過世後家裡再也沒有機會包粽子，總覺得市售的粽子味道不對、糯米不對、五花肉比例不對、鹹淡、香味都不對、過多七七八八的餡料，通通都不對，漸漸的我再也不吃粽子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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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次因緣際會住進鹿港的永樂飯店，飯店副理效果掛保證的推薦販店自製的「鹿港古味肉粽」，許久沒吃粽子的我抱著:好吧!就吃吃看吧!的心態點了一客，當兩顆小巧玲瓏的肉粽送上桌來，兩顆不太大又不太小的粽子，長糯米粒粒分明、醬色晶瑩閃亮，讓我的眼睛已經首先點頭稱許了!打聽之下，才知道永樂飯店的古味粽，選用的是長糯米故鄉「彰化福興鄉」所種植長糯米，這種糯米黏性及彈性最優，跟當年母親的作法蕾同，加入冬蝦、油蔥酥及頂級干貝等傳統配料爆香拌炒過的，我默默地吃起粽子，帶有Q度卻不硬的糯米、香菇的香味、不太肥也不太瘦的五花肉、淡淡鹹香的鹹蛋黃，還多了小時候家裡花不起的干貝餡料，一口咬下清香爽朗，喚起了我記憶中失落已久的味覺記憶，這粽子的味道，正是我念念不忘、難以磨滅的媽媽的味道，是鄉愁，也是離愁。